让陈戌源下课，就能拯救一地鸡毛的中国足球吗？

胡安-鲁尔福的名作《佩德罗-巴勒莫》中，多罗脱阿在诉说自己的罪恶时，留下了这样一句话——“我的内心早已是一团泥浆了”。在大年初一的夜晚，这句话可能符合无数中国球迷的心境。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，国足以1比3不敌越南，刻下了全新的耻辱性时刻。

主帅李霄鹏当然要为此承担责任，防守体系过于松散导致迅速丢球，在攻击线上撤下正印中锋张玉宁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，首发的洛国富和阿兰没有展现出应有的战斗力。洛国富的名字很吉利，但足球比赛并不是“拜年嗑”，没法搞上坟烧报纸——糊弄鬼的把戏。让陈戌源下课的声音也响了起来。

作为足协主席，他难辞其咎。他是“中国足球还是要由中国人来搞”的实践者，却并没有搞出真正的名堂。

中国足球职业联盟的搭建几乎成为了“烂尾工程”，陈戌源无法推卸责任。对归化政策的不支持，则体现了他外行的一面，无法准确判断中国足球在亚洲所处的位置。十二强赛之前，给李铁开出长约更是给他自己“埋雷”。

但是，如果让陈戌源背下中国足球所有的锅，我们就有些过于装外宾了。中国足球真正的问题并不是陈戌源无能，而是行政指令一直以来对足球规律的粗暴干涉，让本就不够职业化的中国足球千疮百孔。陈戌源更像了一个“提线木偶”，撤下他也是换汤不换药。

如果整个体系不能重塑，换谁来当足协主席都于事无补。先说一下职业联赛。职业联赛与国家队是相辅相成的关系，前者并不是后者的附庸。

职业联赛发展得好，一定能惠及国家队。英格兰队就是一个例证，曾几何时，它也是“扶不起的阿斗”，被国内球迷戏称为“欧洲中国队”，英超的成功也难掩英格兰队的尴尬。但是，多年之后，一大批优秀选手在英超赛场成长起来，让英格兰队在最近两届世界大赛中腰板挺了起来。

在中国足坛，职业联赛完全成了国家队的“辅助”。U23新政就是以牺牲联赛质量的方式为国培养年轻选手，在全世界都是闻所未闻的奇葩政策。国家队打联赛的动议被提出了好多次，虽然“胎死腹中”，但是“北体大”系的涌现以及U20国青打中乙还是变成了现实。

中超为国家队集训备战让路更是成了家常便饭，上个赛季甚至中断了数月之久，以致出现了一个月打九场比赛的离奇赛制。这些政策和指令，并非是由陈戌源所做出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执行者而已。限薪令和中性名，也更像是由更高层推动的。

从政策本身来说，限薪令和中性名并无不妥，也符合职业足球的发展规律，但在中国职业足球一片萧瑟的寒冬开始执行，时间节点值得商榷。陈戌源能看不懂其中的危机吗？他对抗不了那只“无形的手”。联赛无法恢复主客场制，只能空场进行，被迫压缩赛程，这些都与防疫政策相关，显然也不是区区一个足协主席能够决定的。再来说一下青训体系。

众所周知，青训体系是根基，这也是足协主席最重要的工作职责之一。陈戌源上任之后，青训体系并没有多大的起色，陈戌源必须为之承担相应的责任。著名足球评论员刘建宏在昨晚的直播中透露，他曾经向足协领导建议让徐根宝出任青训总监，却没有下文。

最懂青训的专业人士无法发挥更大的作用，足协领导需要检视一下工作是否失职。除了足协领导的不作为，校园足球与职业青训体系的割裂也不是陈戌源可以解决的。

这里面牵扯到两个利益体的博弈。再加上整个青训体系存在的种种弊端，家长们有多大动力送孩子去接受职业体系下的青训培养呢？在我们之前发布的文章《中超联赛商业价值还剩几何？》中，作者指出社区足球在中国不具备生存土壤，只能效仿日本走校园足球路线。

对此我是认可的，可中国的校园足球与职业青训体系属于各玩各的，融合之路堪比蜀道之难。最后再回到国家队。在李铁下课、李霄鹏上课这件事上，陈戌源究竟有多大的话语权，也一直是我在思考的问题。

李铁乖张的性格，以及微博发广告的行为让他为千夫所指，但他罪不至于下课。几乎所有国家队的教练、知名选手都能在微博上发广告，李铁当然也应该拥有这一权利。

至于他发布李宁广告若侵犯了国家队赞助商耐克的权益，可以勒令他道歉甚至赔偿经济损失。从国足的战绩上来说，李铁交出的答卷是合格的。首战溃败给澳大利亚之后，李铁麾下的那支国家队势头逐渐上扬，绝杀越南完成基本任务，输沙特的下半场战斗力提升明显，战平阿曼的比赛场面上不落下风，逼平澳大利亚更是完全可以接受的结果。

在很长时间内，陈戌源是信任李铁的，否则也不会为后者开出长约。但是在喧嚣的舆论面前，李铁和陈戌源都扛不住了，双方被迫选择了一个体面的分手。如果说李铁下课多少还情有可原，李霄鹏的上课则有些无厘头。

李霄鹏曾经两获中超最佳教练殊荣，但执教能力并没有得到真正认可。在陈戌源尚在隔离期的时候，李霄鹏上课已经是公开的秘密，显然这不是陈戌源主导的一次选帅。过往国字号选帅还有一个竞聘，现在连这样一个走过场的环节都省了，让陈戌源为李霄鹏的失误埋单并不合理。

我写此文的目的不是为陈戌源“洗地”，他的业余早就显露无疑。如果他引咎辞职，我将举双手欢迎。坐在足协主席的位子上，不能发挥足协主席的全部职能，已经算是尸位素餐了。但是，中国足球的问题从来不是某个人的问题，无论是换足协主席，还是换国足主帅，迎来的都是新的噩梦轮回。

日本、韩国，乃至越南已经证明东亚人/东南亚人能踢好足球，成功的秘诀也很简单，就是按照足球规律办事。我们都懂的道理，有些人不可能不懂，但肯定有人装不懂。这就是中国足球的现状，也是整个社会的缩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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